景物溶解在刀片般锋利的疾风之中,在我的脸上推搡着刮擦着。巨大的风压把额头前的长发吹到头顶,耳边全是躁动的簌簌声,我看见开车的田叶老师在说话,但是我完全听不见声音。
“你说什么?听不清楚!”我很大声地问,试图让他听见。
“没什么!没听清就算了!”田叶话音刚落,猛地把方向盘往左打,车身方向突转,开进一条分岔道。我整个人被向心力摔倒左边,紧接着又像是不倒翁一样弹回来。
“你会开车吗?”我本身就有些晕车,此时更是被弄得胃部一阵翻涌。
“当然会了!不过因为超速和闯红灯,我的驾照分数已经被扣完了。”
“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说!”
“没事没事,这不是还没出车祸吗。”
“......”
我叹了一口气,整个人在真皮的座椅上瘫软下来。天知道他找我干嘛...一遍这么想着,一边回忆起了田叶说的那句我没有听清的话。眼睛的超长视觉致使我可以像是拍照一样把画面印刻在脑海中,这就是为什么我的成绩总是那么好。而刚刚那句话,根据脑海中的画面,用唇语解读的话,就是......
“说不定你,可以阻止这场悲剧呢。”
身体猛地颤抖,像是知道了他人的什么秘密一般。
田叶那隐匿于墨镜下的眼睛依旧看着车前的道路,他开口说,“要到了。”
“嗯?”
“到我家。”
整齐的薰衣草伴着夹竹桃在两侧的花槽中生长着,墨绿的爬山虎顺着墙壁向上延伸。银色的跑车终于减缓了速度,开进被高楼围绕的小区。穿着黑色西装和白色内衬,手提公文包的人们快步地行走着,每个人都像是要去谈一笔十亿的单子一样慌张。周围都是脚步声,皮鞋跟在水泥地上嚓嚓作响。这种感觉很奇怪,就好像在图书馆会让人静下心来学习一般,呆在这里就会让人不自觉地焦躁起来。
“我管这些人叫做‘齿轮’,”田叶注意到我在打量那些人,“他们一个个拼凑在一起,一个挨着一个,组成一具大型的钟表。没有人会出差错,所以这台表也是完美的表。但是这本身没有意义,对于我而言我胳膊上这只慢了两分钟的表才是‘我的手表’,我对它存在感情,因为我知道它为什么会慢。但是那些人,只是被时间所驱动的傀儡罢了,他们失去灵魂了,游走在这个小区里。”
田叶看着我,似乎是期待我对他的话做出一番夸奖。然而我并不是很赞同,满了两分钟的表有自己的特殊点,但是它只能永远地手表店里,除非是傻子,不然怎么会把它买走?
“你真的是音乐老师,而不是语文老师吗?”
“音乐家本身就是诗人,语文不好可是写不出美丽的曲子的。”
田叶他下了车,把我这边的门打开,伸手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。看着他的满面商业笑容,我不禁有些背后发毛。
田叶的家,在远处大楼的第三十二楼。咖啡色的墙壁,窗户是巨大的落地窗,每家每户的窗帘都打开着,透过窗户可以看见走动的人影。不过那估计不是主人,大概是保姆之类的。
等到他把我怂恿着带进电梯的时候,我还是非常困惑地思考着他带我来的原因。仔细想想现在贩卖廉价劳动力好像可以赚不少钱....这么一想,我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。
电梯上方显示的楼层数不断上升,12,24....
我感觉他要下手,差不多就是现在了,于是突然警惕地盯着他,以免他突然有什么动作。
“哈哈,你在紧张什么啊,要紧张的应该是我吧。”
“你?你紧张什么?被打昏后卖掉的可是我...不过也是,你要负责把我击晕,好像是要紧张紧张。”我捏着下巴沉思。
“白轩同学的思想过于跳跃性了吧,我其实只是想要你帮蝉吹复习一下功课罢了。”
“诶!”我惊呼起来,不过仔细想想也合情合理,那个家伙真的是门门都很烂,语文就算了,数学和英语也总是不及格,我都怀疑她是怎么成为交换生的。
“你不要小看她,她在日本的时候成绩很好的呢。”
真的假的?!
“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点多,所以她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。”
“嗯哼?”
面前的男人把墨镜摘下来,露出单眼皮的清秀双眼,“你,会帮我们的对吧。”
我们?不是帮她学个习就好了嘛?我被田叶看得有些发毛。
“叮”一声,电梯的显示楼层为35层。电梯门缓缓打开,铺着白色瓷砖的地面整洁得能完整映照出我的脸。
“来,这边。”
田叶老师带着我出了电梯,侧门往左,然后径直向最里面的那扇门走过去。
大拇指,叮的一声,指纹解锁成功。
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种从来没见过的高级锁,一遍唏嘘着有钱人真可怕,一边跟着田叶老师进了屋子。
打开的落地窗透入明媚的阳光,木制地板反光得发亮。倒u型的钢化玻璃茶几上放满了各种装着糖果的瓶瓶罐罐,一旁摆着的橘黄色天鹅绒沙发上,抱着一罐葡萄干,裹着黑白条纹空调被的幼女像是田里的萝卜一样慵懒地埋在里面。距离沙发五米左右的对面是一台宽屏的数据电视,看电视的人正操控着鼠标,寻找着自己想看的视频。
“昼,客人来了,要叫哥哥啊。”
幼女一愣,鄙夷地看着我。
“你长得好丑,我不要叫你哥哥!”
啪嚓,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。
“哈哈,小孩子就是喜欢开玩笑,你说是吧,白轩。”
此时的我正在石化状态,说不出话来,但我还是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。
田叶脱了鞋,换上拖鞋走进去。我感觉,这个家里气氛异常诡异,似乎跟我这种可怜的穷人家傻孩子格格不入的样子。于是我看着田叶,他做什么,我做什么。却在打算换上拖鞋的时候被幼女喝令道。
“你穿那双破的!”她用短短的手指指着我脚边的一个鞋盒子。
我打开一看,里面摆着一双有些旧的棉拖鞋。
“看来小昼很欢迎你呢,很可爱的孩子吧。”田叶满脸微笑。
“.......”哪里可爱了,这一家人是打算合伙欺负我吗?
我十分憋屈地穿上棉拖,被田叶带着往里屋走。
这整个过程中,瞪大着眼睛的小昼一直像是灯塔一般目光如炬地看着我。
田叶把我带到他的房间,我靠在墙上,感受那一份不被盯着的自由感。
咔嚓。
咔嚓。
田叶把门关上之后,转动着把手,反锁了两圈。
“你!果然还是打算击晕我然后卖掉吗!”
“轩君的话,我打晕之后会留给自己用的啊。”他好正经地说。
“什么!”我虎躯一震,没想到这家伙的取向还有问题。
“哈哈,开玩笑的啊,我们正经一点吧。”
我尝试着摆出一个正经的表情,但还是有些疑虑地看着他。
田叶走到床边坐下,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外面沙发上的那个孩子,是蝉吹她姐姐的孩子。”
“那...她姐姐呢?”
“难产,死了。”
田叶的眼里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。
“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。”我有些不自在起来。
“我想要拜托你,在帮助蝉吹复习功课的同时,帮助蝉吹跟小昼的关系变好。”
“她们有什么过节吗?”
“过节倒是没有,只是蝉吹这次来中国,就是为了把小昼接回日本的。但是小昼无论如何都不打算走,说是....嘻嘻,说是要留下来长到十八岁,然后嫁给我当新娘子。”
“萝莉控,是你自己之前说要正经点的!”
“唔,说的简单点。如果你不能让这两个人关系变好,让蝉吹把小昼带回日本的话,小惠的外公外婆以后就必须跑来中国看外孙女了。”
我看着田叶,那个男人的全身都是伪装,我不觉得他的话存在什么可信度。这个故事有很大的盲点,也就是他的定位。为什么惠会依赖他,他自己为什么不能去解决这个问题,而是来让我解决。
“对了,这个支线任务,是有奖励的。”
他打开白色的雕花衣柜,从一片挂着的小裙子旁,拿出一把黑木吉他。
“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,这个,送给你了。”
我犹豫地接过了那把吉他,右手在抓住吉他的一瞬间猛地下沉。好重啊....我看着吉他表面的厚重花纹,透过琴孔往里看,有一张写着名字的粉色兔子贴纸。
“XX 惠...”XX是因为前面的那两个字被人用圆珠笔划掉了。原先写字是用的黑色墨水,但是圆珠笔的墨迹时紫色的,显然圆珠笔的涂改是在写上名字过了一段时间之后。
“惠,很好听的名字吧。她就是蝉吹的姐姐,现在已经去世了。”田叶说话的时候,一直浅笑着,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他的情绪在暗暗地跳动。他没有可能在我的眼睛底下藏住内心,因为我可以轻易捕捉到一切面部的变化。
“那,这不是遗物吗?这我不能要啊,而且,很贵的吧,这个....”
“确实很贵,可以说是惠最贵重的东西了吧。但是,比于让它躺在衣柜里,她一定是会希望一个喜欢吉他的人像是传递火炬一般接过它。呐,你,喜欢吉他对吧?”
我的心脏漏了一拍,看着面前的人,喉咙不自觉地发干,于是咽了一口口水。
“那好吧,我接受这个糟糕的任务。但是...”
“嗯?除了要我把蝉吹嫁给你以外的事情,我都可以答应哦。”
“也就是说,把小昼嫁给我是可以的是吗?”
“我会先答应,然后把你做掉。”
“......我手机丢在家里了,我想借你的手机给我爸打个电话,免得他担心...”
“只是这样啊,那还真是可惜。”
“噫,你好像很遗憾的样子嘛。”
田叶把手机丢到床上,然后把拿走我手中的吉他,放回衣柜,把衣柜门关上。
“一切结束之前先放在这里,没问题吧。”
“当然。”
我走向门外,打算去阳台之类的地方打电话。
田叶却在那之前叫住了我。
“对了,轩君。”
“嗯?”
“不,起码在我眼里,我还是觉得你很可爱的,嘻嘻。”
你嘻嘻个鬼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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